智障丈夫、瘫痪妻子相互扶持、共同面对

李慧、李雪朝在大街上忙活。

　　在莘县城区的大安街上，市民常常能看到一名四十多岁的环卫工默默地打扫街道，在他的附近，也总有一部轮椅，上面坐着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女人，两人会偶有交流，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，引来路人或是不解或是同情的目光。

　　特殊的夫妻 他是她的腿 她是他的嘴

　　她叫李慧，1986年生人，先天性脑瘫患者，2岁起患上哮喘，13岁起彻底丧失行走能力。

　　他叫李雪朝，1966年生人，小时候得过一场大脑炎，导致他仅可以和人做简单的言语沟通。

　　每天清晨四点多，两人都会准时起床。李雪朝先将李慧抱到轮椅上，简单的洗漱之后，他将李慧连同轮椅一起搬到三轮车上，蹬着三轮车来到他们的工作地点，然后将李慧和轮椅从三轮车上搬下来，安顿好之后，便开始了一天的打扫工作。

　　李慧和李雪朝负责的是整条大安街，近两公里的路段上记载着他们每天的点点滴滴。大多数时间，李慧都是安静地坐在一旁，偶尔会提醒几句。“花池里的塑料袋拣出来。”“前面那段又落了很多叶子，你再回去扫扫。”而李雪朝很少回应，只是照做。

　　单位上时常需要开会，每当这时就到了李慧挑大梁的时候--李雪朝无法理解那么多会议内容，但她脑子好使，会上说的事她都能记得一清二楚。“以后清理垃圾箱仔细看看，沾在里面的用木棍掏出来。” 李慧跟李雪朝说着开会时强调的内容，“记得穿上工作服，这样安全，明白吗?”李雪朝笑着点点头，应了一声。

　　每天下午六点半，是他们的下班时间。李雪朝会像早晨一样，用三轮车把妻子带回家，到家后也不急着吃饭，而是推着妻子在附近散散步。门前的河边是李慧最爱去的地方。到了需要下坡的地方，李慧就告诉他：“你还是先把我抱下去，放到石凳上，你再来推轮椅。”然后，他推着她在河边走上几趟。直到李慧说回去，李雪朝便会重复之前的步骤，将李慧带回家。

　　如此，两人便结束了一天在外的生活。

　　特殊的家庭 为了给养女治病 他们倾其所有

　　结婚前几年，李慧都是跟着丈夫住在李庄的老屋里。三年前，老屋由于修路被拆，李慧和丈夫一同搬回娘家，和父母同住。

　　李慧的母亲赵秀琴今年59岁，她和老伴李冬杰经营着一家五金杂货店，夫妻俩都实诚本分，而且热情。

　　二十七年前的冬天，赵秀琴听熟人说县医院有个刚出生的女婴被遗弃了，已经有两个儿子的她动了心思——虽然家里并不富裕，但是儿女双全一直是自己和丈夫的愿望。在医院病房里，她看到了一个刚出生几天的小女婴，头发乌黑，煞是可爱。“当时就觉得不能不把她带走。”往后的几十年，赵秀琴总是这样解释当时的决定。

　　将女婴带回家后，一家人都很欢喜，李冬杰给这个女婴取名李慧。然而在一年多后，李慧到了蹒跚学步的年纪，赵秀琴却发现李慧的脚尖一直是朝下的，即便在大人的搀扶下，也无法站立。

　　在发现这个情况后，李东杰夫妇带着李慧开始了漫长的求医路。李慧两岁那年，在济南的医院被确诊为先天性脑瘫及智力低下;三岁时，在泰安的医院，医生发现她的智力并未受到影响，在一次手术后，李慧可以扶着桌椅慢慢挪动;然而十三岁那年，一次手术的失败，让她彻底丧失了走路的能力。不仅如此，由于缺乏运动，李慧的体质较差，从两岁开始，她便患上了哮喘，每年都会发病，经常要在医院打吊瓶，一住就是十几天。

　　从小到大，李慧的手术费和治疗费到底花去了多少钱，李冬杰并不愿多说。

　　“之前不少人都劝我，又不是自己亲生的，干脆不要管了。”赵秀琴说，“可是我既然把她抱回来，又怎么舍得再遗弃呢，这都是命里注定的。”为了这个命中注定，李冬杰夫妇借遍了几乎所有亲戚朋友的钱，至今未能还清。

　　2005年，李冬杰夫妇为李慧张罗了一门亲事，亲家在二里地外的李庄，男方家贫，在智力和言语沟通上有些障碍，且比李慧大了整二十岁，但忠厚老实，任劳任怨。“两个人能互相照应，这就够了。”赵秀琴说。

　　结婚不久，李慧便怀了身孕。起初，由于李慧的哮喘需要服用许多药物，大家都担心会影响孩子的发育，几次想要流产，但是在医生的劝说下，李慧还是在怀孕七个月的时候，顺产下了一名男婴，仅重三斤四两。

　　孩子自出生起，一直由赵秀琴悉心照料，如今已经八岁，在县里的小学上二年级，与正常孩子一样健康可爱。看着外孙一天天长大，赵秀琴感到很欣慰：“等他长大，李慧也算有个依靠。”

　　简单的愿望 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

　　起初，李雪朝夫妇的收入仅来自于一亩地——李雪朝每年种些麦子、玉米，收获之后全部由他的老丈人高价收购。两年前，李慧愈发觉得单靠家里实在过意不去，于是琢磨着想找份力所能及的工作。

　　今年67岁的王老太，是从小看李慧长大的邻居，已经做了三年清洁工。一年半前，她为两人介绍了这份工作。“我当时觉得两个孩子不容易，李慧腿脚不好也没法做别的工作，正好这边有人辞职，我想着，他们一个明白事儿，一个能干活，就跟管事的商量了一下，他也就同意了。”王大妈说，“慧慧负责指挥，学朝负责干活，他们两个配合地也很好。”

　　清洁工的工作很辛苦，每天从清晨五点到十一点半，从下午一点半到六点半，都是他们的工作时间。虽然每月收入微薄、工作辛苦，但是李慧却也乐在其中。“由于手术失败不能走路，我妈年纪也大了，快升到高中的时候我就辍学了。”李慧说，“当时觉得人生真的毫无希望，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看电视，偶尔能和朋友聊个天，就很高兴了。”李慧说，自己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过一个正常人应该过的生活。如今她结婚、生子，也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，这让她感觉生活变得充实，也更有意义。

　　虽然两人的交流并不多，但李雪朝对李慧百依百顺。“我喜欢到处转转，所以一般下了班，都会让他带着我在附近走走。”李慧说，“如果有机会，我也想经常到处转转，看看不同的风景，就像每个正常人一样。”

　　□见习记者 郭坦